只是夜里他叫人送了夜宵来,我们一时吃得兴起,又喝了两杯酒,这就错了时点,方才回来得晚了!那个培训班,倒是也有听说的,但是想要入去看仙画的人极多,又何须招徕?反而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可,我又没有考过叙州这里的府试,就是想要去看,也没有资格啊。”

要不说是一通百通?聪明的人,哪怕是说谎都比旁人更加擅长,方仲贤将方密之仔细审视了一番,也拿不住什么破绽,只能轻轻地哼了一声,姑且将此节揭过了,告诫方密之道,“父仇不可忘,你虽暂寓敌境,但也须谨慎守身,方才能不缀我家清名。如今我们桐城方家文脉,系于你一人之身,你且勿急躁,勿被杂学迷了性情去,先耐下性子读几年圣贤书,等叔伯们将我们营救出去了,到那时再来学买活军的奇技淫巧,才是时机。”

她这话,乍一听自相矛盾——要学买活军的学问,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在买地之内了,其次,便是叙州这样采用买地道统的地方,在这样的地方,教材好买,班好找,老师好寻,为何在叙州不学,反而是等‘叔伯把我们营救出去’再学?

但,方密之却很明白姑母话中隐含的深意——他们姑侄二人,在叙州的衣食住行,全都仰仗父亲从前同榜至交凌伯父供给,而凌伯父本人最是大敏的第一忠臣,极为反感买地、叙州闹出的这些事情,他们不能不顾及到主人的情绪,这是第一;

第二,身在敌营时,学习敌学,这和身在自家地盘上学习敌学,性质是很不一样的,前者的用心很容易被人混淆,若是被猜疑有投买之心,那方密之在士林间的名声就全完了。要在士林中闯荡出一定的名声,除了才学之外,还要留心品德,自小养望。

方密之深知,姑母未必是多反感买地学问,她自幼随父亲宦游各地,甚至也跟随传教士学习过西学,眼界其实极为开阔,只是身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因此才三番四次,疾言厉色地告诫方密之,要他留心立场,谨慎小节,免得让姑侄二人陷于尴尬立场之中,甚至从此和几位恩师反目,一失足成千古恨,前程一坏,便是再难挽回了。

“姑母良言,小侄谨记在心!”

他也收了嬉笑,规规矩矩地作了一个长揖,语调慎重,尽显坚毅,方仲贤这才放下心来,道,“来用朝食吧,再读一个时辰的书,也该出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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